“醒醒。”乌列尔的指背碰了碰爱洛斯的脸, “殿下?”
爱洛斯头枕在他肩头,沉沉睡去了。
仿佛一只巨大的洋娃娃,软软地靠着他。
乌列尔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挨得很近, 可惜他现在必须叫醒他。
乌列尔不敢动作太大, 奈何爱洛斯睡得很沉, 他舍不得弄疼他。
乌列尔的指尖碰了碰爱洛斯的唇, 掰开他的牙齿,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探进他的口腔里,确定了他温热柔软的舌下空无一物。
乌列尔心跳的厉害,但他知道那糖果大小的药一共就只有两颗。
爱洛斯的那一颗吃完了。
乌列尔叹了口气,低头吻住他。
乌列尔和爱洛斯挤在狭小的角落,认真地、小心地唇贴上他的唇, 把自己那颗糖送给他。
阴暗, 卑劣, 趁人之危,乌列尔想,自己现在是这样的。
他浑然不知面前的人睁开了眼睛。
后知后觉被颤动的睫毛擦碰到, 他立刻松开了爱洛斯。
乌列尔躲得太急,几乎是撞向头顶的木板。
乌列尔对环境有判断, 躲开的瞬间就知道知道会撞那一下, 来不及停住。
可是没有感到任何疼痛,他撞到柔软的肌肤与骨骼。
爱洛斯低哼了一声,收回了垫过来的手。
乌列尔的心脏怦怦跳着。爱洛斯只是看着他,舔了舔唇角, 将糖咽了下去, 这药本身就是甜的。
看来乌列尔更能抵抗催眠麻醉的药性,居然只用掉了一小部分就醒了。
爱洛斯甚至没感觉这吻有什么不对, 只是刚从过量镇定药剂中醒来,心跳得似乎不太规律。
“谢谢你叫醒我。”
爱洛斯淡淡地道谢,他拉开桌布从写字台下爬出来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,镇定药剂浓度过高了。爱洛斯走到椅子边上,椅子里金发少女安静地睡着。
她才十二三岁,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,但长长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很是可爱,显然是个女孩。
她就是阿尼亚,自己的妹妹?
爱洛斯感到十分陌生。
他将她打量了一遍。
摘走了她的印章戒指、专属配饰、连带藏在领子里的吊坠。
爱洛斯的计划算是成功了。
水、药草茶、壁炉、蜡烛,全部掺入了无色无味,大剂量的药剂。
他就是这样用药水让所有人都昏睡下去的。
能用这个方法,得益于老头给他们带上的止痛镇定的药剂非常多。
爱洛斯猜测这些或许是担心他们会在路上受伤,用来制作成品止痛药的材料。
不过实在是有些过多了,相比起来,让人能在昏睡中保持清醒的“解药”,反而和其他药品一样拮据,只能让他翻出两粒来。
计划实行起来时自己和乌列尔在房间中无法幸免,他们需要用光这两粒药。
但即便这样挥霍,镇定药剂还有一些。
这个计划十分仓促,好在阿尼亚每一步都精准踩中了圈套。但凡换成一个不太聪明的家伙,都未必能达到这种效果。
唯一意外的是,爱洛斯还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身体,幸好乌列尔耐药,醒得比所有人都快。
爱洛斯拎起包裹打算和乌列尔逃走,顺便他把桌上用来装饰的酒瓶也都推倒了。
希望挥发的酒能让他们再睡一下。
就在他打开里间的门时,桌上的传声筒动了。
爱洛斯吓了一跳,他飞快地接起来。
是普通的通报,属下告知:戴蒙先生回来了。
还是迟了一步。
身边的乌列尔也跟着紧张起来,情况不妙。
即便他们现在逃走,格林的属下只要上楼就会发现这副场景,将公主、格林通通唤醒。
接着爱洛斯和乌列尔两人遭遇的,依旧会是他们的合力追击。
只能趁着他还没上来,跑得越远越好。
“把话筒给他。”
爱洛斯沉默了一会儿,猛然说。
“戴蒙,爱洛斯殿下跑了,公主在这里大发雷霆。底下人多眼杂,记得不动声色耐心找寻,发现异常立刻去追。无论什么代价,都要抓到他,清楚了吗?”
“是!”戴蒙回答得很大声,他多半以为公主就在旁边。
爱洛斯放下听筒,抓着乌列尔就跑了出去,又将这道门从外面锁上。
“需要点火吗?”乌列尔在锁头落下后,脱口问道。
爱洛斯伸手拉了乌列尔一把,奇怪道:“你跟她有私人恩怨吗?”
“她……想要杀你。”乌列尔回答,这就是他的恩怨。
他没等到爱洛斯的反应,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爱洛斯沉默的一瞬间对乌列尔来说很长。他立刻噤声,那毕竟是爱洛斯的妹妹,一个孩子。
尽管这个妹妹之前在大法庭上毫不犹豫投了一票要杀他。
趁着自己失忆,想要对他妹妹下手的自己,对爱洛斯来说是什么样的呢,他会不会觉得……
“不用你脏手,我猜歌加林的人也会来的。”
爱洛斯回答。
乌列尔听得一愣,但回过神他依旧忐忑。
传说中的戴蒙作为格林最信赖的副手,他守在楼下,那必然不是简单的只守卫一个出入口。
但爱洛斯已经在楼梯口镇定地戴上戒指,“只要抓着我的手就好了,你害不害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