懂事者早熟。
沈垚早就知道这个理了。
“沈助，我什么时候能走？”宋闻熙没有回他的疑问，毕竟这算得上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。
沈垚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，“晚宴还有一道流程，您需要代表宋氏集团去认捐。”
宋闻熙烦躁地靠在了长椅靠背上，他仰头看着头顶的圆月，说：“无聊啊。”
沈垚听了他的话，打开手机翻到了一则文件，打开后说：“所以您是感到无聊才和温家的少爷扯上关系的吗？”
“你调查他了？”
“按照家主的意思，任何接近到您身边的人，我都需要调查清楚。”沈垚的态度就是明显的公事公办。
宋闻熙努力压下了心底的火气，他问：“你把这事告诉给他了？”
沈垚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“别告诉给他。”宋闻熙极少用这样认真的语气对他说话，“求你了。”
沈垚喉咙莫名一堵。
“不要把小恩牵扯进来。”宋闻熙用像是在叙事的语气说，“我会离开宋家的，未来的某天，一定会的。”
沈垚：“您确定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这是宋闻熙从踏进宋家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的事。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沈垚闭了下眼，“我会替您瞒住的。”
“那这份资料需要发给你吗？”
“不用了，小恩总有愿意和我说的时候。”宋闻熙拒绝了他。
沈垚没再说话，他默默删掉了这则调查资料。
没过两分钟，沈垚这里就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宋闻熙竖着耳朵听了会儿，也没听见对面说了什么。
挂断电话后，沈垚道：“家主说您可以离开了，认捐的事您不用出面了。”
宋闻熙立马站起了身，他将从宴会场顺出来的玻璃杯塞到了沈垚手里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：“那我走了，恭喜沈助你也下班了。”
沈垚抿了抿唇，再看向宋闻熙时，他已经走出庄园的前门了。
*
这次慈善晚宴的庄园离家很近。
宋闻熙坐上车就给温时序发了消息过去。
【-s：我在回家的路上了】
估计着温时序正在洗漱，宋闻熙也没期望对方能很快回消息。
没想到他消息发出去没半分钟，温时序就回了消息过来：【这么快呀！】
【-s：嗯，提前结束了，你还在和小芙说话吗？】
温时序拿干毛巾擦掉了滴在屏幕上的水渍，用擦干的那根手指勉强打字：【没有了，我现在正在洗头】
【-s：在洗头怎么回的消息？】
温时序老老实实回答：【擦干净一根手指就可以啦】
宋闻熙眸光一凝，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了一滴温水，滴在了他那早已如一汪死水的心境里。
死水罕见地有了涟漪——
【-s：小恩，我想快点和你通电话了】
第11章 哄睡
温时序眨眨眼，一滴泡沫落在了手机屏幕上，他赶紧擦干净屏幕，发了语音出去：“好，我洗快点，你到家准备好了就可以打电话过来了，我会接的！”
他的声音和水流的声音织在了一起。
听着温润又乖巧，像在温暖的山泉水里浸过了一样。
【-s：好，你慢慢来，不急】
即便宋闻熙说了这样的话，但温时序洗头的动作还是加快了不少。
最后甚至头发都只吹了半干就躺上了床。
他将房间的灯都关掉了。
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照明台灯，昏黄色的灯光罩在温时序身上，为他镀上了一层暖光，显得温柔。
他躺在床上，高高地举着手机，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，等待着宋闻熙打电话过来。
但过了大概五六分钟，他还是斟酌地发出了消息：【我洗好了！你到家了吗？】
宋闻熙没回消息。
嗯？
在忙吗？或者在洗漱吗？温时序困惑地眨了眨眼。
不等温时序胡思乱想更多，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了一则电话接听。
温时序吓得差点没握紧手机，手忙脚乱地接下了电话。
但因为接得太急，他没发现宋闻熙打来的是视频电话。
所以在手机界面看到了宋闻熙那张放大的脸时，温时序还愣住了好几秒。
宋闻熙应该也是刚洗完澡，头发乖乖地顺了下来，发尾有些湿润，身上穿着藏蓝色的睡衣，他趴在床上，一只手曲起垫在了脑袋下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。
手机离得比较近。
温时序对上宋闻熙温柔的眼眸，慌得语无伦次：“晚，晚，晚好！”
他红着脸打完了招呼。
没敢将自己的脸完全露在镜头下面。
镜头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，黏黏糊糊的。
宋闻熙在晚宴上喝了些酒，回来又吹了点冷风，洗完澡后酒劲也上来了。
视频是不小心按到的。
但他心里也确实想要看看温时序。
“小恩，今天过得好吗？”宋闻熙没有要求温时序把脸露出来，所以他只能看到温时序房间的天花板。
温时序倚在床头，调整好了坐姿，然后将手机镜头调换方向，对准了自己的脸。
镜头在一阵天旋地转后，突然对准了一张不大却精致的脸，宋闻熙呼吸明显乱了下节奏。
温时序头发也没完全吹干，乖乖地垂下来，都快要挡住眼睛了，尽管房间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照明，但宋闻熙还是看清了他脸颊上的那一抹红晕。
宋闻熙眼神慢慢变幻，更加的温柔了。
温时序没察觉宋闻熙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，他认真回话：“嗯，今天很开心，我喜欢和祖母在一起的时候。”
他喜欢魏芝兰。
但魏芝兰搬来这里就是图清净的，温时序很懂事地没有经常来打扰她。
何况温时序学习很忙，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。
“那我呢？”宋闻熙唇角噙着浅笑，眼下的那颗痣在灯光下明晃晃的，总把温时序的目光往那里吸引。
当然，对于宋闻熙突然的一句“那我呢”，温时序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，于是茫然地回应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宋闻熙继续笑着，声音过分的轻：“小恩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吗？”
这是一句暧昧的话。
故意上扬的尾音，轻颤的音调，每个字都显得那么暧昧。
偏偏温时序不懂。
他认真点头：“喜欢。”
“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。”大概觉得自己只回答两个字不够诚恳，温时序又补充说道。
宋闻熙本意是想看到温时序害羞脸红的，但温时序过分坦诚的回答，反而让他不自在了。
温时序真诚得有些可爱了。
“那你什么时候回家？开学前我们还有机会见一面吗？”宋闻熙盯着温时序的眼睛问。
温时序边思考边嘀咕着：“明天要回那个家一趟，大概率会在那里睡一晚……”
最后他总结道：“周日晚上我们可以见一面！要不要一起吃晚饭？”
宋闻熙想了下那天的行程。
算了。
每天那么多事，他哪里记得过来。
但是让沈助推掉就好了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“好，去中餐厅吃吗？”
温时序：“都可以的。”
“对了，之前你和我说，你家附近有一家开了很久的中餐店，你觉得里面的菜味道都很不错。”温时序语气温吞吞的，他抬着眼慢慢回忆，“那时候我就想着，如果我们见面了，一定要让你带我去吃一次。”
“不如周日我们就去那里吃吧？！”
宋闻熙一下就坐起了身。
酒也醒了大半。
“我家附近吗？”如果只是单纯找一个中餐厅肯定没问题。
但偏偏前提条件是他家附近。
宋闻熙住在别墅区那边，方圆几里连商店都没有，哪里来的中餐厅？
随便找个中餐厅的话，万一小恩提出想去他家看看怎么办？
那这不就露馅了？
宋闻熙三秒都没用到就分析完了这些。
温时序重重点头：“对啊，我记得很清楚的。”
现在打电话让沈助理去看套精装公寓楼肯定不现实，他会因为不太熟悉家里那些布局而被温时序看出端倪的。
但也不是没有办法。
宋闻熙眼皮垂下，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。
“我差点没记起来。”宋闻熙掀起眼皮，对温时序笑了笑，“那就去我说的中餐厅吧。”
温时序是很喜欢宋闻熙这张脸的，当初他主动告白，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对方能缓解他的孤独，还就是有这张好看的脸。
所以像这样近距离看宋闻熙温柔的笑脸，温时序脸红得不像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