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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陶杏好像很想跟她做朋友。
    在画室画画的时候,也要挨着她坐,问她问题,回馈一瓶橘子汽水。
    江恬有意无意地想要疏远陶杏。认识一个品行恶劣的男生,她或许本身也存在劣根性问题,于是对陶杏无理由的示好,江恬反应也是淡淡的。
    蝉鸣时浅时烈,日光携带斑驳叶影投在画稿上。
    上午的课结束,江恬收拾画具,沉默抿唇,长发遮住侧脸。
    清晨她离开别墅前,在摆着丰盛早餐的饭桌上,陈浔递给她一张纸条。
    那时一束阳光耀进他眼底,纸条上写着一串地址。
    遥城,那是她暑假要去集训的省会城市。
    “暑假,说好了陪我。”
    她一下子晃了神。
    “小恬恬你怎么了?在生我的气吗?我是不是烦到你了?”
    江恬收好画具,朝她笑了笑:“我有点事,先回家了。”
    眼睛紧随她背影,直到校服干净的蓝白消失在拐角处。陶杏收回目光,眸底有暗涌,手机短信跳出,她粗略读过,关掉手机,烦乱地收拾画具。
    她一直希望有个好朋友,她以为江恬也这样希望。
    夏天的气息在蝉鸣和热风中趋于浓厚,柏油路面上有热浪的波影。好巧不巧碰上交通堵塞,这班公交车的冷气坏了,司机的脾气也不好,车子像倔驴走一步停一步,江恬在惯性倾倒中愈发感觉头晕。
    到站后,她下车的步子都不稳,差点就要跪下去。
    江恬后背被汗浸湿,浑身使不上劲。当苏月蓉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到家的时候,她几乎说不出话。
    好半天,从齿缝里挤出回应:“妈妈,我不舒服。”
    “小恬怎么了?你现在在哪?我叫你阿浔哥哥去接你。”
    “我刚下车,就在站牌这里。”她不能再多说一个字,胃里翻江倒海,太阳穴抽疼。
    这种感觉好久不曾有过,上一次还是初一年级跟爸爸回老家扫墓,坐路途颠簸气味难闻的中巴,她扯个红色塑料袋,眼角泛泪,吐得昏天暗地。
    江恬站在荫蔽处,竭力忍住不适感受。
    十二点,112路公交来过一趟,站台已经空无一人,除了她。
    江恬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,缓缓地蹲下,用力地嗅着纸巾本身的茶香味,想要转移一点注意力。
    太难熬了,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在大街上酣畅淋漓地吐一把。
    冷汗涔涔,热风覆在皮肤表面,意外激起鸡皮疙瘩。
    江恬把脸埋进了膝盖。
    她听见风声,车胎碾过路面的摩擦声,树上的虫鸣鸟叫,汽车的鸣笛,和路人的说笑。
    他会来接我,他会什么时候到呢?
    “诶。”
    江恬抬脸,仰视的角度里,显得他像一尊高大的神像,表情是严肃的,微微不耐的,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黑色无袖背心。
    “你要蹲多久,你腿不麻吗?”
    不是温柔的,凌厉眉眼让他的面容更具有逼迫感。
    江恬闻言才起身,果然腿麻了,像一万针扎在脚底,又如蚂蚁噬咬。
    “上来。”陈浔在她面前蹲下,示意她趴在他背上。
    血液上涌,在他回眸不悦的催促下江恬抛弃了羞耻心,手掌攀在他肩膀的同时暗暗祈祷心跳不要快到被他发现。
    因为它如雷贯耳。
    双腿在两侧荡啊荡,他身上的苦橙香味意外让江恬好受不少。她眯起眼睛,把左脸贴在他背上,日光化为肉粉色,在眼前铺开。
    装画具的袋子被陈浔拎在手里,随着步伐发出物品碰撞的声响。
    什么声音都有,就是没有他们两个人交谈的声音。
    但沉默,已经是最好的交流。
    苏月蓉见江恬脸色很差,问她是不是晕车了。
    江恬点点头,去卫生间洗了手后,蹲在马桶边吐了一点酸水。
    她早餐没吃多少,胃里很空。
    现在只想躺下睡一觉。
    但还是被劝着喝了一碗冬瓜排骨汤,躺在床上的时候,肚子才舒服了些。
    【谢谢你。】
    她一直想给陈浔改个备注,却想不到有什么词汇可以称呼他。
    哥哥?好像也怪怪的。
    他在特别关心的列表里,孤零零的。
    半分钟后,他回了一句:【好点了吗?】
    【睡一觉就好了。】
    【嗯。】
    他又补充了一句:【睡醒来下我房间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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