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长宁点了点头,看见齐家便想到君家的人,再次心中感叹了一声,君老爷跟张氏对自己的期望他怎么会不懂,自己这个他们盼了那么久才得来的儿子,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话,他们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。君长宁叹了口气,到底是把心底那诡异的心思甩了出去,燕弘也是有妻妾的人,自己怎么可能会回应。
在君长宁的未来规划中,大概会娶一个温婉娴淑的妻子,生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,如果是女儿也好,只是这个时代对女人总有种种的限制不平等,如果可以的话,儿子的生活能更加轻松一些。燕弘或许会占据很重要的,至交好友的那部分,但绝对不会是情人。
因为之前带在身边的人手多是燕弘的亲兵,君长宁这次离开的时候身边便只有齐家一人,毕竟只是回秦关,胡奴已经败退,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。但意外有时候就是这样产生的,在看见前方埋伏的人马的时候,君长宁心中暗叫不妙,喊了齐家一声就要掉头回去,却见后头也出现了一队人马。
比起镇北军的萧杀,这队人马显得悄无声息,甚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,这群人都没有过大的言语,甚至都没有穿上铠甲,只是普通的大斗篷,因为是青灰的颜色,在大雪之中躲在树后并不显眼,为首的一位抬头看向君长宁,眼中带着几分死寂,一瞬间便让对面的人明白,这些人不是士兵,而是死士。
会在半路上拦截他的死士,恐怕只可能是康郡王的人,端郡王是通敌叛国的大罪,并且燕弘早就已经派了一队人马上京禀告,现在就算是把燕大将军杀了也没有什么作用,更别说花费心思对付自己了。而康郡王却不同,他只是在战后对燕弘动手脚,并且并没有落下实在的把柄,如果不是那位张将军还活着,康郡王大可以来一个一推六二五。
燕弘在青禾州内,他们压根没办法动手,唯一可以下手的就只有自己。君长宁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,为了逃避燕弘的感情而贸贸然离开青禾州,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康郡王会来这一手,如果自己被抓住威胁燕弘,那事情才叫大条了:“不知各位拦路所为何事?”
对面的死士照旧是面无表情,淡淡说道:“麻烦君大人跟我们走一趟,如果燕将军有心的话,君大人便不会有事。”
君长宁脸色一沉,他跟燕弘的关系向来亲密,虽然一直没有大摇大摆的说出来,但可是挡不住有心人的探视,毕竟在青山书院那么多年,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。
“让我束手就擒,却是不可能的事情。”君长宁冷冷一笑,伸手拿出跨刀,这还是因为他当初在草原寻找燕弘的时候配置的,没想到最后却用到了自己的身上,齐家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,比起他家少爷,他的战斗力显然更强大一些。
齐家上前一步将君长宁挡在身后,压低声音说道:“少爷,待会儿我拦住他们,你先往回走,去青禾州求救。”
君长宁看了看四下围起来的人,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,齐家是有几分本事,但怎么可能同时拦得住这几十人,他们想要的人只有自己,到时候齐家的性命堪忧,毕竟他只是自己身边的仆人,对面的人会想要他的活口,却不会对齐家手下留情。
“看来这次我们是要并肩作战了。”君长宁挥手拒绝了齐家的主意,伸手将跨刀绑在手上,齐家皱起了眉头,知道少爷是担心自己才不愿意自己先离开,有些感动却更坚定了誓死保护少爷安危的念头。
“君大人既然不想善了,那就得罪了。”一声令下,死士们果然动起手来,幸好他们为了掩藏并没有携带马屁,一开始的时候骑马的两人还有一定优势,很快就劈伤了了几人,那些死士也是捉人的好手,一眼便看出两方的利弊,一个配合直接将主仆两人扫下了马屁,君长宁一个翻滚躲开那人的利剑,回头正看见齐家被几个人围攻。
除非双方实力有着质的区别,否则车轮战肯定是对人少的一方不利,死士们想要君长宁的活口,对他还有几分留情,但齐家那边的境况堪忧,他虽然武艺高超,但即使跟士兵们对战,也不是生死相斗,这时候就显露出一份劣势来,很快身上就多了不少伤口,褐色的外衣被染成了黑色。
君长宁急在心头,这里正是秦关跟青禾州的中间,压根不会有人发现,又是大雪天之后,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,要是继续下去的话,恐怕自己真的只有束手就擒这条路了。齐家豁出性命也要让他先走,但他们相伴十多年,情同兄弟,他怎么可能放任齐家一个人丧命!
君长宁蓦地心头一跳,抬头却见一人举刀朝着自己砍来,而他正扛着另一人的攻击毫无回避之力,那头齐家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,虽然围攻他的人更多,但显然他的战斗力远在君长宁之上,见状当下目眦尽裂,居然不顾身后的人扑了过来。
“齐家!”君长宁一声惊叫,只见一条手臂飞上半空,那是齐家为了替他挡住那一刀,不惜以身相替,他一直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仆人的忠诚,对于齐家更像是朋友或者弟弟一些,而现在,齐家却为了他的性命,放弃了自己的一条手臂。
齐家却像是没事似的继续挡在君长宁的面前,没有了左手他还有右手在,比起自己的手,他甚至更加担心君长宁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,从小到大,他向来以保护少爷为己任,但事实上很多时候,都是少爷出面护着他,他人笨不机灵,但就是这样,少爷也一直乐意将他带在身边,奶奶每次都说自己跟了少爷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,齐家心底也是这般觉得。
血腥气萦绕在鼻息之间,短短的几天之内,君长宁不知道见过了多少的鲜血,除了那次在深坑旁边见到燕弘的惨烈,唯有这一次让他无法忘却。对于燕弘,他们是知己好友,对于齐家,却是家人,亲人。
来人显然也发现主仆俩的感情深厚,当下露出一声怪笑,没有了一条手臂,齐家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,两人只能且败且退,很快就破绽百出,一开始因为默契还能坚持一二,现在却是被动挨打,随着时间的过去增添的不过是更多的伤口罢了。
“君大人,奉劝你一句跟我们合作,不然的话你的命还能保住,这位忠仆却只能去地下等你了!”死士冷冷一笑,一把刀却已经架在了齐家的肩头,少许一动就能要了齐家的性命。却不料齐家哪里肯让君长宁因为自己而受制于人,居然这样的状态下还要动手,唬得那人脸色一变,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。
被激怒的死士冷笑一声:“既然不想要命,那我就送你一程。”
君长宁哪里能让齐家死在眼前,伸手就将他拉在身后,那人看见面前的人换了果然微微一缓,君长宁一刀下去便让他不得不退开,只是两人满身是伤,力气也耗损殆尽,齐家更是断了手臂失血过多,原本小麦色的脸颊都变得惨白起来。
“少爷,不用管我!”齐家见自己成了拖累心中更是不甘,君长宁却因为自己害了他失去手臂心中悲痛,见周围还围着十几个死士,便横刀说道:“我跟你们走,但你们要放齐家去青禾州,他若有半点闪失的话,我立刻挥刀自尽,到时候只剩下一具尸体,恐怕燕将军也不会答应这交易。”
“少爷!”齐家一声惊叫,君长宁却只是摇头说道,“事已至此,仅凭我们二人万不能逃脱,何必亡故性命。”
这时候君长宁其实是有些后悔的,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合作的话,齐家甚至不用为了他丢了一条手臂,只是那时候让他不做任何反抗束手就擒,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死士几人对视一眼,见君长宁脸色决然,便说道:“我们想要的只有君长宁,这个仆人死活并不重要,他倒是还可以当一个信使。”
君长宁对齐家点了点头,齐家怎么肯放他独立险地,君长宁只是道要么一起死,要么让他去搬救兵,这才让齐家忍痛上马,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,君长宁才松了口气,放下手中长刀。
那几个死士对他可不算温柔,直接上来将他反手绑住,要知道他们造成的伤亡也不少,死士虽然号称不顾生死,但是个人多年相处总有感情,其中一位上前就是一脚踹在君长宁肚子上,冷声说道:“该死的小白脸,到这时候还敢跟爷爷讨价还价。”
旁边一人只是皱了皱眉头,淡淡说道:“别弄死了,还要用他的命去换人。”
之前那人听了唾了一声,伸手就把君长宁丢在牵过来的马匹上,君长宁只能咬牙挺着,暗暗找机会脱离开去,若是因为自己而让燕弘不得不放过康郡王的话,他一辈子也不会安心。
这队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掩藏着的马匹,然后朝着某一个方向就狂奔而去,君长宁看着那地方并不是秦关,自然也不可能是青禾州,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有专人在后头处理,看得出来这群人干这事儿十分熟练顺手。
68、逃
齐家手臂处的血并没有止住,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停下来先处理一番伤口,但在男人的心中,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少爷,反倒是让他因为自己不得不向那些人妥协,心中的恼恨可见一斑。如果君长宁知道他的心思的话,估计又会哭笑不得,在他的眼中,齐家虽然是家生子,但关键时候能为了自己丢了一条手臂,已经足够了。
他们离开青禾州还不到半天,一路狂奔回去,满身伤口的齐家显然吓到了守城的官兵,幸好这几天齐家没少跟着君长宁上城楼观战,不然的话想要进入还不容易,只是听到他带来的消息,守城的将士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,他心中对君大人也有几分佩服,但如果君长宁落到别人的手中,对燕将军而言却是十分不利的。
君长宁该感谢自己在这些将士心目中的印象都还不错,之前又是豁出性命将燕弘救了回来,不然的话齐家并不那么容易见到还在养病的燕弘。等看见浑身是伤,还断了一条手臂的齐家,燕弘只觉得眼前一黑,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犹豫,居然没有派人去把人追回来。冒着世界的大不为又如何,若是长宁出事,他在这个世上又是孤家寡人的一个。
秦怀明等人赶到的时候,燕弘已经不顾重伤爬起来准备亲自出去找人,秦怀明皱了皱眉头,觉得这两位大人的关系是不是太过于亲近了一些,如果是别的将军,即使是自己出事,燕将军也不该像这样失去理智一般,那脸上的神情似乎是要吞噬那些人的血肉。
“燕将军,您重伤在身,不如先由末将带领人马前去施救。”秦怀明小心的看了一眼燕弘的表情,继续说道,“如果末将没有料错的话,他们是想要用君大人来换走张将军,现在肯定找地方隐藏起来,君大人一时之间并不会有性命之忧,只是将军也要早作打算。”
燕弘浑身散发着冷气,淡淡看了一眼秦怀明便说道:“既然他们想要换人,那就换给他们,我只要君长宁安然无恙!”
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张将军,就要对长宁动手,在燕弘看来,张将军是有几分用处,可以给康郡王造成一些麻烦,但这麻烦可不同于端郡王一般可以掐住命脉,更何况即使可以的话,如果不是康郡王先对他动手,他也不会跟那个人作对,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好心,帮皇帝扫清朝廷。
燕弘到底是放心不下亲自带人出城,到了那边只有那些死士的尸体和血红的颜色,并没有见到君长宁连带那些死士的身影,因为这时候君长宁已经别颠的头晕眼花,下马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,却到了一个看似小乡镇的地方,左右两个死士将他守在中间,断绝了他任何逃脱的可能,然后便走进一栋屋子,应该就是他们的据点。
为首的死士扫了他一眼,看见满身的血色微微一顿,招来一人吩咐道:“先给他处理一下,免得死了坏了大事。”
那人点了点头,看了君长宁一眼扔给他一瓶金疮药,之后就直接把人扔进了房间,然后直接将门窗都锁住,屋里头倒是该有的东西都有,君长宁叹了口气,只能先静下心来把伤口处理好了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不到万不得已,他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出气的。
君长宁看着浑身是血,但其中大半其实都是别人的,更有一些是扶着齐家的时候被染上的,自己身上的伤口是多,但那群死士对他还算手下留情,大部分都不深,用金疮药处理了一下就止住了血液,只是浑身倒是血腥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,但作为阶下囚,君长宁不觉得自己有挑剔的余地,看了看房间内只有床上摆着被子被单,其余地方都是空荡荡的。
君长宁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儿,只觉得脑仁有些发疼,原本被催着赶路的时候倒也是罢了,现在空闲下来便浑身发痛。少年郎谴责了一番自己的娇气身体,走到门边便看见门口守着两个死士,并且不管是门窗都用木条封住,绝了他进出的可能性,唯一能打开的门就是有两人守着的那个。
见状君长宁不由有些泄气,如果用言语作战的话,他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,甚至有时候都能说服得了敌人。但这些死士并不跟你说话,直接就动手抓人,然后把人关在小黑屋子里,这样一来君长宁就算是能控制住别人的思维都没用,更何况他只是个心理医生,并不是异能者。
苦中作乐的君长宁想着,燕弘要是知道自己被抓的消息的话估计会非常愤怒,那家伙别看冷冰冰的,其实也是个非常护短的人物,在青山书院的时候就是如此,把自己当做了朋友,就不许任何人来欺负,有时候明知道他有能力应付,也做不到袖手旁观。只是那家伙自己的伤口还没好,要是为了自己奔波的话,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患。
想到这里君长宁有些萎靡起来,他原本还因为燕弘不爱惜自己,老是弄得一身伤的事情生气,没想到风水轮流转,到头来却是因为自己而害得他再一次奔波。君长宁叹了口气,忽然觉得这次的事情之后,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再无视那家伙的感情了,当然前提是那家伙回来救他。对于这一点,不知道为什么君长宁却从未怀疑过。
在君长宁百般寻找逃脱的办法时,燕弘那边果然收到了交换人质的消息,燕弘冷冷的看着张将军,忽然勾出一抹笑容,却让被折磨了许久的张将军更加恐惧起来,就是眼前的人,刚才面无表情的踩断了他五根手指。
君长宁被一关就是三天,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会有人送了饭菜进来,不然就是解决三急问题都是在房间内的恭桶,这样一来屋子里头的味道自然不好闻,君长宁没有抱怨的权利,该吃的时候使劲吃,该睡的时候也尽量睡,好歹将自己的体力维持住,至于下毒什么的,他都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,真要打算动手的话,他哪有摆脱的可能。
这天起来的时候,君长宁却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,第一个让他觉得异常就是守在门口的那两名死士。虽然死士是号称面部表情稀缺的一群人,但在君长宁的眼中,还是很能辨别出一些细微的差别来。就像是现在,眼前两人的身体明显比前几天放松了许多,并不如一开始的那么警惕。
君长宁暗暗想着,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乖巧的缘故,让这些人放松警惕了。但一想又觉得不应该,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他放在眼中,不然的话也不会关在这里就不再管了,现在这样的状况,难道是外头的事情发生了变化,他们的目的即将达成,所以对君长宁便不再那么重视了。
君长宁的猜测其实没错,这边的死士跟燕弘已经达成了交易,今天两边就要交换人质,这次之后君长宁自然就没有了用处。而他们带出去的人却是一个易容之后的男人,在要人质的时候,他们甚至还打算捅燕弘一刀,送了这两人都上西天。
外头的任务不管成功与否,君长宁的存在就不再那么重要,所以门外的死士才会放松下来。君长宁并不知道这一点,否则的话会更加的担心!而门外这时候却有了声响,却见一个略显干瘦的男人走了过来,门前两位死士对他颇为尊敬,那男人推开门进来,瞧见君长宁便眼前一亮,露出几分垂涎来。
君长宁心中一个咯噔,暗道这世道不会男人都搞基去了吧,刚刚发现燕弘对自己有几分意思,又来一个垂涎他美色的。想着君长宁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不耐来,那男人却浑不介意,哈哈笑道:“怪不得那几个小兔崽子说比天香楼的头牌还要好看,现在一瞧,君大人这位状元郎果然不负盛名。”
“你是什么人?”君长宁脸色微微一变,握紧了拳头。
那人却像是没看见君长宁的紧张,笑着靠近了一些,眼睛从他身上的血色扫过,眼神却是更加的炙热:“反正你马上也要命丧黄泉,不如先便宜了我,在死之前也能领略一番鱼水之欢。”
“你要杀了我?”君长宁眼神一冷,心中转过一个主意,却是坐直了身体,直勾勾的看向那人。
那凤眼略过的身材明显晃到了男人,他似乎更加急切了一些,大概因为马上就要处决了眼前的人,他倒是并不在意的说道:“人没用了,自然就该死了。”
君长宁猜测着他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,不然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直接杀了自己。看着那男人想要靠近,似乎又有些忌惮的模样,忽然嘴角溢开一个笑容,刹那间真有花开千万的风采,那男人看得也是微微一怔,便听见那状元郎勾唇说道:“若是我从了你,是否可以留下我一条命来。”
男人眼神微微一闪,暗道先把人弄到手再说,这样的好货色他这辈子都没见过,又是个读书人状元郎,还是个大小官儿呢,要是能弄到手一辈子都值了,至于上面的吩咐,等上过了他再把人杀了,难道这位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,嘴上便只是哄骗道:“那是自然,只要状元郎把我服侍的舒坦了,我便放你走如何。”
君长宁照旧带着勾人的笑容,凤眼在这个时候十分好使,偶尔的挑眉都带着千万的魅人,那男人显然有些入迷,心中倒是生起来几分舍不得,想着这状元郎要是听话的话,倒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,只要他自己关在家中日日操弄,几年之后腻味了再杀了了事,谁还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。